进入二月之后,春水逐渐泛滥,大地渐渐解冻。
虽然偶尔还来个倒春寒,比如二月头上江南就下了一场大雪,两三天后气温回升,初四夜又来一场雪,随后寒冬好似消耗尽了能量一般,不可阻止地转暖了。
“府君,若误了春耕,秋冬之际恐无以为食。不如先把人放回去,春耕完了再征发不迟。就这么点人,去了金城也是白费。”淮水(秦淮河)之畔,丹阳郡丞杜乂轻声说道。
“若不能攻取金城,万一贼人大举南渡,则一一”山玮摇头道。
“府君,有水师在,何忧也?”杜乂笑道:“梁人水师远在荆州,过不了武昌。便是来了也能将其舰船尽数击沉,江防是无碍的。打退梁贼攻势后,日子还得过,春耕万不能停。”
“唉。”山玮长叹一声道:“赵胤不知道打的什么仗。北府兵轮番戍守淮水,与梁贼厮杀多年,自夸强兵,五千人上来,也被贼骑打得站不住脚。罢了罢了,这两三千人我看去了也是白费。先春耕吧,二月下旬再去。”
“府君英明。”杜乂赞道。
山玮看了他一眼,笑问道:“说起春耕,你家庄园春耕了吗?”
“已准备好种子、耕牛、农具。”杜乂说道。
“这两年你家产业打理得愈发兴旺啊。”山玮说道:“现在有几户庄客了?”
“已有千户了。”
“真不少。若梁军南下打到此间,庄园能保住么?”
“府君这是什么话?”杜乂惊愕道:“北人骑马,南人操舟,各有所长。有无敌水师在,梁贼如何能打过长江?”
山玮笑了笑,只道:“世事变幻,谁又能算尽?光图(山世回)去年从左骁骑卫长史转任蜀公师,官是升了,但权力似是小了许多。将来能不能得他转圜,还很难说哦。”
“府君何如此悲观?”杜乂叹道。
山玮摇头不答。
杜乂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。平心而论他与山玮相处愉快,关系不错,平日里也有相当的默契,能拉他一把的话肯定会拉一把的,也算不负这么多年的交情。
山玮这人,造反不敢,更不能,他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狠人。
所以他就悲剧在这里。
明明已经看透了很多事情,但囿于种种原因,他几乎没有选择。
杜乂自认为已经能比较良好地把握山玮的心
态了。
就像方才把召集起来的两三千丁壮解散,令其回家春耕之事,自己做了,山玮不会过于反对。
金城那边,其实也打不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