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春部的撤退是迅速的,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。
“我军败了”也是他们率先喊出来的,因为他们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。
早喊没有用,因为前军还没吃过教训。
晚喊的话,说不定又被罗演稳定住了人心,不再想着进攻,专心依托地势、城寨防守。
别说梁军一定赢,在这个迷雾般的山岭河谷之中,没有什么是一定的。
如今只是两场正面遭遇战而已,如果罗演清醒下来,决心死守对峙,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,毕竟他们更适应这里的环境和地形,补给也更有优势。
现在喊“我军败了”,时机恰到好处。
“收好弩机,别弄坏了。”
“粮食带走,路上得吃。”
“谁让你扔掉武器的,抓起来,鞭二十。”
“祭司在哪?把他老人家扶上车,小心点。”
“别乱!按顺序走,不准争抢。”
正所谓将为兵之胆,很多时候撤退中乱象,往往是从军官开始的。而龚春部的很多将
校早就准备要撤退了,心理上没那么慌乱,所以安排起来还算井井有条,如果你忽略军士们那煞白脸色的话。
龚部能走得这么利索,可不代表其他部落也这样。
已经实力大损、溃败下来的夕氏、昝氏先不谈,居于龚氏左翼的鄂氏以及一个小姓杨氏就跑得比较狼狈了。
他们的部队比较杂乱,坛坛罐罐比较多,壮丁之外甚至还有少许健妇。
听到龚部撤退的消息后,他们立刻开始了行动。
“让祭司先走。”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被扶上了马车,匆匆离开的瞬间,连“法器”都不要了。
人腿骨、龟甲片散落地到处都是,“神火”也没来得及熄灭。
一个松脂雕刻的山鬼“神像”被人碰翻在地,空洞洞的双眼正对着部落丁壮仓皇离去的方向。
健妇们慌忙收集着能带走的粮食。她们神色惊慌,手脚不自觉得颤抖着。
装满草药的篓子被不小心踢翻,准备治疗病人、伤者的药材散落开来。
瓦罐从牛车上掉落,碎裂的瞬间,一股难闻的气味飘散开来,那是腌制了许久的鹿肉,充满着腐烂的味道。
一匹马受了惊,发疯般地冲撞了起来,将挡路的壮丁健妇尽数冲散,然后一头撞在了棵老树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