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这件事传开,早已在朝野间引起广泛讨论,却一直悬而未决。
太子如今入朝参政,刚好署理大理寺,一下被各种游说、请托弄得焦头烂额。
今日不得不来,求取圣裁。
“太子,你觉得如何?”
方星开口询问。
“张家子该死,但其余族人无辜,父皇或许可以赦免?”
太子回道。
“若如此,国法何在?”
方星冷笑一声:“太子你看来还是儒生亲近多了,儒家之书百官、其余皇子皆可读,唯皇帝与太子不可尽信,为皇者,当学帝王之术,屠龙之谋,何也?恩出于上,则百姓感激涕零……你如今求情,若真的给了恩典,张家会感激你还是感激那些大理寺卿与吏员?”
“这……”太子顿时怔住。
“朕意,让大理寺依法而判,然后到了法场之时,再给张家特赦……此怨归于下、恩出于上,才是治国法门。”
方星摇摇头,又是冷笑:“张家能教出张家子,可见家风不正,这次陷入官司,上下卡要,经过这次,张家也要败了,倒是正好……”
所谓一入官司深似海,张家九族入狱抄家,各种打点、求情、上下官吏吃拿卡要……这家几百年的大族再有积蓄,也要败了。
见太子面有不忍之色,却又是摇头:“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更何况……区区一个张家,死了败了又如何?如今无辜受了王法,说不得反而有怨言,日后都不能用了,家破人亡正是应该……”
“你身为太子,怎么只关注这点小事?”
“小事?”太子疑惑不解。
方星就开口道:“生杀予夺,本就是帝皇之权,杀错了就杀错了……对于王朝而言,冤死一家一姓,又算的了什么?太子……你要看的是区区一世家,祖上最多出过四五品官,却姻亲蔓结,有了多少关系。”
“这些时日以来,奔走的百官,有多少是仗义直言、有多少是收了好处?又有多少是趁机兴风作浪、掀起党争、派争?道统之争?”
“还有多少暗中等着给你使绊子、看笑话?”
他冷笑一声,丢下一份奏折。
太子只是看了几眼,冷眼就涔涔而下:‘原来父皇故意搁置此案,任凭议论,原来就是引蛇出洞、张网捕鱼……’
“嘿嘿……区区一件小案,后面都波谲云诡,更何况还是此种大案。“方星道:“所谓国法、祖宗法度……其实不过都是纸笼子,为政者,因时
制宜、因事制宜……底下人以为的大事,其实都是小事。人人都可被替代百官同样如此,太子……你又能利用此事,达成什么目标呢?”
太子一下怔住,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
方星见到这一幕,不由有些失望,虽然已经优中选优,但这个太子距离他心目中的政治生物还是差了点距离。
不过也还好,人总是会成长的,多给经验、平台、历练……日后总不会变成被臣子随意糊弄的君主。
‘为什么往往一朝开国,功臣大多出于一地一县?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