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王的提前败亡,让赵兴心中有了某种猜测。
但现在没有另一个大事件让他去实验自己的猜测,只能先记下来。
景新历三十六年的十二月八日,赵兴的本尊也出了星辰宫。
「现在已经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收尾阶段。’」
「梁王在吕梁州败亡的讯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,最後一波肉,我就没必要再吃了。」」
赵兴出了星辰宫,立刻就飞到了公主府的天马别苑。
刷一道云雾出现在陈时节的府邸。
「老陈。’」
赵兴轻轻一脚,元气波动向地底扩散,开始寻找陈时节的闭关之处。
「喻~」
不一会,他就找到了陈时节的位置。
那是地底下三千米的一处地宫中。
练魄地宫!
作为资深的地利派司农,陈时节的练魄方式,选择了最为紮实的地宫练魄法。
而在这闲置的两年时间里,陈时节九成的时间,都待在地宫里,连桂娘都很少看到他。
「老陈~老陈~」」
地脉波动,柔和有力,不断的传递到地宫中。
「嗯?」
盘膝在地脉中的陈时节,睁开了眼睛。
随後他快速的上浮,从地宫中脱离,出现在了地面上。
「赵兴,时候到了?」
「嗯。」」
赵兴看了一眼陈时节,此时老陈的气质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,他已经进入四品境界。
七魄已经完全练成,其根基紮实,远远的超出水平线之上。
陈时节在景新历初期,其天赋根骨,都是低下,也就悟性可以称得上中等。
然而在经历了平蛮大战初期的升官受运,十阳洞天的灵秀服用,又在东海修了十年法,来公主府得赵兴的资源巩固了两年根基,他现在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脱胎换骨。
「是时候了,梁王已经败亡,你这个待调官,也该出山了。」」
赵兴将情报共享给陈时节。
除了在听到梁王败亡,陈时节眼眸微动,其余时候,陈时节都很平静。
大地厚德载物,如今的陈时节的心灵更加强大,有一股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稳重感。
「看完了吗。」’
「看完了。」」
「陈时节接旨!」
赵兴拿出一份授命谕旨,这是从罗王那里要来的。
「臣在。」」
陈时节摆开衣襟,跪倒在地。
他现在接的,是带有敕封伟力的王命谕旨。
五品待调官,按规定是要跪拜接旨。
赵兴摊开谕旨。
「喻~」
上面出现一道虚影,正是手持帝王令剑,身天王甲、瞬狱弓的罗王。
「本王奉陛下之令,特命你为通明府司农监平原令,兼元明军典农都尉、置地道司四级特使,即刻前往通明府任职。」
「臣接旨。」
陈时节双手举头。
赵兴将这份谕旨放到他手上。
陈时节双手微沉,这份谕旨很重,但情意更重。
无论是平原令、元明军典农都尉,还是地道司特使,都是四品之职!其中平原令更是正四品。
他一个闲置了好几年的正五品下的待调官,之前也就做过龙马监正和社神殿右掌司的人,如何能够获得这种任命?
虽是特命,属临时职位,但只要做得好了,那转为实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。
「你都能从执政王那求来这种谕旨了啊。」陈时节起身後,不由得有些感偶。
赵兴轻笑道:「你陈时节配得上这份任命,要是庸吏,就是我求来旨意也接不住,升不了不说,搞不好还要降。」
「通明府如今百废待兴,老陈,接下来你可要受苦受累了。」
陈时节也笑了:「也就你赵辰安能把升官说成受苦受累了。」
他过去明摆着能大捞政绩!
做得再差,又能差到哪里去?
通明府已经是百废待兴了,他这几个职位,都和调理地脉脱不开关系。
平海州的动乱一结束,大地就会开始慢慢的自我修复,更别说地利派的领袖,轩辕擎天还曾以社神器施展了【山河永固】。
他陈时节只要坐上那个位置,哪怕什麽也不干,都能躺着捞政绩。
「时间紧迫,赶紧出发吧。」赵兴道。
现在只是临时任命,至於事後的吏治调整,陈时节能到哪一步,那就看他自己了。
他给老陈挑这个位置,是深思熟虑过的,赵兴相信以陈时节的能力,绝对能有所作为。
「走。」
陈时节给桂娘留下一句话,便跟着赵兴离开公主府。
通明府离着崇明府还有点远,要过去还不是一时半会的事。
但赵兴有道院特权,只花了一天功夫,就把陈时节送到了通明府。
「我就不陪你去府衙了啊。」」
「不用,我能行。」
陈时节当然不需要赵兴再陪他去。
都到了这份上,若是他还搞不定下属、同僚、上官,一头撞死算了。
若是赵兴还陪他过去,那就是把饭喂到嘴里,没这麽当官的。
「好,等你的好消息。」」
送走陈时节,赵兴的本尊又再度透过【碧游沧海】开始传送。
他下一站是大源府,南阳郡,这也是他的老家。
「「刷~
赵兴快速的来到了南阳郡的神庙。
进入神庙後,赵兴屈指一弹,香炉便燃烧起来。
「日夜游神何在?」」
「喻~」
两道神像显现出真灵。
原本的日夜游神已经死了,现在的日夜游神,也是阴界新上任的,力量还不是很足,身影都有些虚幻。
「见过巡查使。」
品级低的阴神见到大官,那就是阴神向大官行礼。
「南阳郡的七品平淮令宗世昌,现在在哪个位置?’」
「在玉河县的王家村巡视。’
「好,你们退下吧。」」
问到了地方,赵兴便消失在神庙内。
宗世昌在景新历二十二年是八品,如今都已经景新历三十六年了,他只升到了从七品。
小地方当官就是这样,十几年都不一定挪一下位置。
宗世昌能从八品到七品,还都是当初赵兴回南阳郡时,给宗大少出头,所以南阳郡守给机会。
不过最多也就到七品了,中品官员那不是随便能升上来的。
现在平海州处於混乱的尾声,机会就来了。
当然,赵兴也得看看宗大少是个什麽想法,有多大能力,不然强行送他到中品官位,就是害了他。
玉河县,王家村。
「公孙伯这老狗的归元水车呢?怎麽还没架起来?!」」
「宗大人,公孙大人说天气寒冷,天工坊的机关师们不好下水,工期得推迟几天。」
「混账,老东西就是偷懒!去,你去找吴巡检,让他带人去把这条老狗从狗窝拖出来!」
「这—————」
「去啊!」
赵兴刚一过来,就听到宗世昌在骂人,
「宗大人,你好大的官威啊!」
「谁?!」」
宗世昌猛的回头,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笑意吟吟的盯着他。
「哈哈哈,赵兴!」宗世昌欣喜不已。「你怎麽回来了?!」」
「先别问我,你这是怎麽回事啊?」
宗世昌闻言顿时哼道:「还能怎麽回事,天寒地冻,天工坊的人不想干活罢了。
「我跟你说,公孙伯这条老狗,简直是个混账—————’」
天上大雪纷飞,地上的宗世昌在大倒苦水。
两人站在奔腾的河流边上一个听,一个说。
时不时有冰块跳进河流中,加入到浩浩荡荡的河水大军中,往着前方攻城略地。
一听一算,赵兴松开手指。
顿时明白了情况。
南蛮借沧澜江之力掀起的水灾,到底是带来了一些影响。
凡是隔沧澜江不远的府城郡县,今年的水量都额外的多。
南阳郡,包括大源府,在混乱时期也并非敌占区,偶有小部分反贼出现,也都是迅速被扑灭,自始至终,都是在朝廷的掌控中。
是以,它一直都没被朝廷划为【灾区】,
既然不是灾区,那人手、物资,当然是优先往别处调,也不会那麽上心。
在上面看来,於大局没什麽影响。
对乡野小民来说,沿河的村镇多数都被淹没了,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大灾。
宗大少是平淮令,管的就是乡野河流。
他要在乡野之地,加修工家水车,开渠道。
可一没经费,二没充分的人手。
这两年整个平海州的钱财人手都是不够的。
叛乱可平,天地可平,但经济损失,一时半会是没办法恢复的。
想要得到缓解,那得是在大治时期了。
骂了好一会,宗世昌总算是没那麽激动了:「哎,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,怪我没这个能力统筹各方,朝廷也没钱下来,唉-————-
赵兴微微点头:「宗兄位置若是再高一点,当能为民谋福。」」
宗世昌没听出赵兴的意思,只是有些惆怅道,「我哪有这个本事,我连这些小河都管不了————嗯?」
突然之间,宗世昌有些狐疑的看着天上,他下意识的解开衣襟:「怎麽变热了,还有这河流-————-卧槽这水怎麽降低了这麽多?」
赵兴笑了笑:「看来是宗兄的努力感动了天地,王家村的灾情缓解了。」
「真的吗?」宗世昌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眼赵兴,尔後他又跑到旁边的竹棚当中。
「还真降了,阴阳仪往左偏了一刻三分,按吴纪农书上的描述,这就是灾情消散的徵兆了。‘
「地灵水草掉了五片叶子,温华瓶也下降了七个刻度—」
「难道我真感动了上天?」」
「我平时拜神也不多啊。」
宗世昌不理解,但大为震撼。
在得到多地属官发来的讯息後,他终於确认,灾情真的在消散,不是仅王家村一地。
「赵兄,是不是你干的?」宗世昌回头问道。「你一来,这灾情就缓解了,
是不是你请了什麽大人物出手?」
「确实和我有关系。」
「啊,这还真是你。」」
宗世昌有些不敢置信,没有见过高品司农的手段,他的认知里,赵兴似乎越来越厉害,但他还是不敢往那麽高的位置想。
「你都这麽厉害了,兄弟是不是能跟着你升官发财了?哈哈哈哈。」宗世昌开玩笑道。
赵兴也笑道:
「可以啊,我观宗兄之能,做一个六品官完全没问题。」
「锻链锻链,五品都配得上。」」
「不过,南阳郡这边是没什麽机会,你可愿意背井离乡去异地为官啊?」
「只要你想,我可举荐你去别处,从临时的六品官做起,能不能扶正,多久扶正,便看你的能力。」
宗世昌一愣:「你、你来真的?’
在得到赵兴肯定的答覆之後,宗世昌反而有些纠结了。
他思索了一番,最终拒绝了。
「赵兄,谢谢你的好意了。’」
宗世昌搓了搓脸道:「怎麽说呢,我没那麽大的野心,我只想守着晴儿过点安生日子。要是能在这个基础上再为民谋点福祉,也就满足了。」’
「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?」」
赵兴拍了拍宗世昌的肩膀:「理解,不是人人都想做大官。有些人就只想乐呵乐呵的过完一辈子,雄鹰有雄鹰的志向,刚鬣有刚鬣的活法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,没必要强求嘛。」
「对,对,我就是这个意思。」宗世昌狠狠点头,随後又一愣,「不对,我怀疑你在说我胸无大志,是个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猪头。」
「别怀疑。‘」
「靠,狗贼,吃我一拳!」」
「哈哈哈哈,记得给我十两钱啊!”
「哈哈哈,先记账,让我打十八拳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