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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的话,就别藏着掖着了,完全不用担心兄弟反目成仇,赶紧带回宫中,他们定会抱头痛哭一场,再兄弟齐心其利断金,还建议皇帝卢涣给他聘请最好的师傅,赶紧教给他几篇被誉为“万人敌”的兵书。那他这个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,以后都可以躺在龙椅上呼呼大睡。

宋集薪笑道:“不敢当,谢过大源皇帝谬赞。”

之所以亲近大源太子几分,是因为宋集薪觉得眼前少年跟自己当年很像。

卢钧好奇问道:“听说洛王与陈国师从小就是邻居?”

宋集薪点头道:“都住在泥瓶巷,隔壁邻居。”

卢钧试探性问道: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能不能沿着老莺湖边走边聊,劳烦洛王与晚辈说些家乡事?”

宋集薪笑道:“有何不可,就当散散心。”

两拨人沿着湖边散步起来,宋集薪聊了些家乡故事,卢钧听得一惊一乍,嚼出些余味来,原来当初藩王宋睦就是个言语刻薄的话痨,他那师父的耐心和好脾气,一定程度上就是给宋睦磨出来的?得知师父当过好多年的窑工学徒,卢钧就问有没有出师,有没有烧造出几件亲手打造出来的瓷器。宋集薪说陈平安当初都没有正式拜师,何谈出师。卢钧有些遗憾,若是能跟师父讨要一件亲手烧制的文房清供器物,该有多好,就可以暂时借给父皇用一用,好让他这位大源皇帝去跟那些皇帝朋友们吹个牛,谁敢再笑话他是浩然垫底,父皇就直接拿出这么件宝贝,与他们炫耀一句,你们有吗?或是将其摹拓在纸上,回信的时候给他们寄去一份。

曹焽脸皮不薄,竟然也吊在这支队伍的尾巴上。

高弑跟溪蛮并肩走在一起,溪蛮以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高弑,“高大哥,小弟很快就是洛王府的侍卫亲随,想来品秩不会太低,七品官身总归是有的,你在边境某州投军,却是要从普通士卒做起,极有可能就是陪都管辖的地盘,咱哥俩要是在边军行伍里边见了面,该如何称呼?”

高弑还了一手肘给溪蛮,“你跟谁哥俩呢。”

溪蛮立即又给了一肘,高弑再加重力道,溪蛮再还以颜色,高弑怒了,一肘斜挑向溪蛮脖颈处,再伸手按住刀柄,那就练练!

曹焽在队伍最后边,看着前边俩宗师“卿卿我我”,只好提醒道:“当下一座老莺湖任何风吹草动,都是要在大骊皇宫的御书房小朝会通报的。”

故意挨了一肘的溪蛮,晃了晃脖子,漫不经心道:“挠痒痒。看来大哥能够胆气雄壮,绝大部分还是凭仗这把绿腰。这把刀的存在,就是高弑真正的九境瓶颈。”

高弑有些惊讶,无言以对,仔细想来,好像真是这么回事?

其实高弑内心深处岂会无所察觉,只是被捅破窗户纸,面子就挂不住了。

溪蛮话里藏话,与高弑深意一句,“绝圣弃智,大盗乃止,武夫物于物,终非纯粹。”

高弑苦笑道:“无宝物而不争宝物,不是不争,而是无所争。溪蛮,你若是这把绿腰刀的主人,就不会把话说得如此轻巧了。”

溪蛮密语道:“阿妩,不管用啊。”

宫艳心声笑道:“有枣没枣打一杆。何况我这法子,也是从书上学来的路数。不管用是正常,管用了,才是高弑脑子有毛病。”

高弑拱手抱拳致谢一句,“溪蛮兄弟,好意心领了。”

溪蛮挠挠头,还真有点跟高弑结拜兄弟的想法,毕竟自己虚情假意,对方诚心实意,溪蛮到底有些愧疚。

曹焽笑道:“确实应该宝刀赠英雄,纯粹武夫不该物于物,妨碍心气。舍不得一把绿腰,高弑如何跻身止境。”

高弑转头笑问道:“曹公子什么时候跟溪蛮关系这么好了?”

“我说的英雄,就是我自己。”

曹焽微笑道:“老莺湖三结义,不如何算曹略一个?”

杨后觉觉得这位大端太子,如果不着急返回中土神洲,“曹略”倒是可以与“卢俊”,两位游侠一起游历北俱芦洲。

先前墙头那边倏忽间多出了十余道身影,少女许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,准确说来是家族长辈。

许谧小时候就喜欢翻族谱,经常被爷爷抱在怀里,她翻开一本书,随便指着个名字,让爷爷说他们的故事,有些很精彩,跌宕起伏,有些很平淡。有些在大骊史书上都有文字记录、甚至是单独列传的人,爷爷说得很少,有些在官场籍籍无名的,甚至是家族内部都没什么说法的,爷爷却会说得很多。

许谧就曾在族谱上边看到一个名字,袁化境。

爷爷说他是个修道之人,是一位追求长生久视之道的剑仙。

但是神仙也有神仙的不自由,他已经有些年头不曾跟家族有任何往来了。

袁氏家族祠堂里边,墙上悬挂着众多的祖宗挂像,有大官有小官,有老百姓认为的好人或是坏人。

也有一座非嫡系不得祭祀敬香的英烈祠,供奉着那些袁氏先贤们的神主牌位,一些名字,许谧甚至翻遍族谱都找不到。

爷爷说如果不是有他们在历史上挺身而出,上柱国袁氏恐怕早就断了香火,守不住这座意迟巷祖宅的。

爷爷还说起过一段故事,在他还是流着鼻涕穿开裆裤、袁化境也还是翩翩少年之时,家门口路过一位疯疯癫癫的奇人异士,帮忙看过相,说一个适合去庙堂当那为国为民的黄紫公卿,一个适合上山当个为自己的神仙。

如果真是他的话?许谧略微松了口气。

许谧思来想去,爷爷把持都察院将近三十年,虽然有庸碌无为、尸位素餐的嫌疑,可到底是为官清廉的,身为上柱国袁氏家主,这么多年来约束家族子弟也算严苛。只说当年大渎商贸一事,爷爷就不准任何姓袁的人伸手,若说不姓袁,却与袁氏有亲戚关系的,有无染指,许谧久在山中读书,也不敢说一定没有。

她爹是身份不显的袁氏庶子,娘亲却是清风城嫡女,双方喜结连理,生下了一双龙凤胎。许谧的哥哥袁宬,从小就是个读书种子,治学极其用功,对于仙家事,没有半点兴趣。妹妹许谧却是生性活泼,就被爷爷袁崇托付给了好友洪崇本,带上山去收收心。

门生故吏遍布大骊朝野的洪崇本,看了眼这位年纪最小的得意学生,老友袁崇之所以舍得将许谧送到山中治学,主动放弃每天退朝便可以含饴弄孙的晚福光景,缘于一桩讳莫如深的内幕。在袁宬和许谧还年幼之时,昔年给袁化境和袁崇看过相的那位奇人异士凑巧又来了,说许谧贵不可言,官印相生女命高嫁,意迟巷袁氏家族可以躺着享福了。

再看袁宬,说命格也好,极为“清贵”,是宝瓶洲从未有过的个例,但是于上柱国袁氏的香火运势而言,未必是什么好事啊。

袁崇这些老人当然是既惊喜又忧愁,作为袁氏清客的洪崇本当时也在场,只是这种事情,说不上话。袁崇想要恳请帮忙解释一二,那位奇人异士却是大笑离去了,敲着青竹快板撂下一番类似解卦的笼统话语。

大意是说兄妹二人,只能出来一个,他们散则两好,聚在一起反而容易命理犯冲。

洪崇本在山中避世多年,除了书斋著书便是修炼养生,也曾推算过许谧的命理格局,三年一算,少了不准,多了也会将命算薄了,反而妨碍许谧的运势。

在得知清风城许氏的那座狐国莫名其妙消失之后,洪崇本便算了一卦,这位愚庐先生,自有一种推命的家传秘法,是用两只签筒分别抽签,故而既是算命又是解签,得出的结果,依旧云遮雾绕,便是两句签文穿插、合并在一起的“青山处处英雄冢,不见富贵不见贫。何苦来哉?满眼蓬蒿共一丘,转头别峰云雾起。见好就收!”

洪崇本这才借着观看大骊国师庆典的机会,带着许谧出山,来到大骊京城。

至于清风城许氏,通过狐国暗中积攒文运、武运已久一事,洪崇本是心知肚明的,早年老夫子还曾亲自走过一趟狐国。

洪崇本以心声问道:“袁宬是如何看待狐国失窃一事的?”

许谧说道:“我哥说了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。是不是真心话,我可看不出来,我哥从小就是个把心事藏在肚子里的,我学都学不来。”

洪崇本笑道:“你也不必学这个。”

————

京城外的缟素渡,刘蜕收起掌观山河的神通,外城的老莺湖园子那边,好像故意给外人开了一个口子,方便修士看看那场惊世骇俗的变故。大骊宋氏跟大绶殷氏,都是庞然大物,浩然十大王朝,一个第三一个第四,亏得两大强国不在同一洲,否则就这么个血腥结果,估计双方都开始准备屯兵边境、借道攻伐了。接下来的形势发展,刘蜕已经无法判断,躲得远远的,隔岸观火就是。

就像刘蜕所预料的,太平世道尚未真正到来,大争之世的序幕已经就此开启。

若说在这期间,在保证不会引火烧身的前提下,藏头藏尾偷摸做点什么,例如给大绶殷氏抽冷子来几下子,刘蜕是毫无道心挂碍的,念头顺畅得很。

刘老成说道:“刘蜕,我不去书简湖了,一尾冬鲫而已,何时下筷子都无所谓。我这就直接去流霞洲,硬闯白瓷洞天。”

刘蜕好像对于刘老成的临时决定,并不觉意外,只是笑问道:“既然卸任,与玉圭宗铁了心一拍两散,不与神篆峰祖师堂写封请辞信?”

刘老成思量片刻,好像理当如此,只是瞬间悚然,心中明悟,刘老成看了眼有意考验自己一番的刘蜕,洒然笑道:“写个屁的信,既然决定重新当野修,不去真境宗宝库狠狠搜刮一番,就算我给了韦滢一个足够大的面子……算了,我还是再走一遭书简湖,凡俗登山还需备好粮食,我去那白瓷洞天修道,总不能两手空空而去,在占据洞天‘封山’之后、刘老成证道飞升之前,期间不知要消磨多少年光阴,进山总要多些资粮,当了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真境宗宗主,玉圭宗总该割点肉下来,刘蜕,不与你废话,就此别过。”

说走就走,刘老成竟是直接以秘法远遁,径直赶赴书简湖真境宗密库,大捞一把。

监守自盗?这跟山下的一家之主,大晚上裹了金银细软离家跑路,有什么两样?刘老成不愧是能够在书简湖屹立不倒的野修。

至于会给真境宗下任宗主剩下多少家当,不好说。虽说姜尚真极可能会将真境宗收入囊中,会不会因此结怨,刘老成也顾不得太多。高冕说得对,只要境界高了,绝大部分就都不是问题。

刘蜕开始琢磨起扶摇洲有哪几个王朝,与中土神洲相对关系深厚,回乡之后,就与他们说几句聪明人一听就懂的敞亮话。

那位刚刚挣了将近一颗小暑钱的包袱斋,趁着运势正好,终于还是决定富贵险中求,去那猿蹂栈寻找青玄洞,一路打听,在那山脊间几升几降,好不容易才沿着一条岔出主路、荒草杂生的山野小径,寻见了那座额书“青玄”二字的洞府,洞府外边有小片空地,年轻修士果然看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,相貌清逸,手捧麈尾。

此人多半就是名叫黄花神的乌桕道友了?

身边还有个姿色平平的黄衫女子,却让年轻修士咽了咽唾沫,只因为她有着极细的腰肢、极肥腴的臀,脸蛋如何,还计较个屁。

有这样的贴身婢女,还出啥门,下什么床……赶紧敛了敛杂念,年轻修士说道:“可是乌桕道友?先前在缟素渡,有位少年容貌的仙师,身边跟着一个自称书简湖刘老成的炼气士,仙师心善,兴许是见我资质尚可,怜我向道之心坚定,就让我来青玄洞找乌桕道友,带我去看一看半山腰的仙家风景。此举实属冒昧至极,还望乌桕道友……”

黄花神斜睨此人,点头道:“可以,今后随我上山修行便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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