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那是枢密院相公都来过,也还有那封疆大吏常驻,更还有一位枢密院直学士了。
顾大嫂满脸是笑:“没事没事,又不是第一天开店,谁来不是这么吃酒?枢密院相公来了,不也是这么吃酒吗?嘿嘿……倒也不知我家那位,什么时候也混个将军当当才是……”
顾大嫂这几天,那也是笑脸从没落过,自家丈夫已然是六品的校尉指挥使,自家小叔子亦然,连表弟解珍解宝,如今也是从六品的官,乃至乐和,跟着燕指挥使,如今也混了个七品……
这一家子,好似混成了个军将世家一般。
顾大嫂的脸面,那自不用说,也还去憧憬,丈夫与小叔子,乃至表弟,混个将军回来,那又该是何等的荣光?
钱,那倒是其次了,苏相公可从来舍得给。
只管是顾大嫂满脸是笑,陡然发现,一旁孟娘子,似有一些心事在脸上转瞬即逝。
顾大嫂开口就问:“你这是怎么了?莫不是担忧什么?”
孟娘子笑着来也摇头:“我哪里有什么担忧之处……”
顾大嫂看了左右无人近前,轻声来说:“咱们已然熟识这么久了,我还能不知你的性子,不必担忧……咱们那学士相公,何等义薄云天之辈?他对男人尚且如此,对你更不在话下的……你还怕他如今身居高位看你不起?不会不会,一定不会……”
“没有,我不曾这么想呢……”孟娘子连连摇头。
顾大嫂并不多言,却看冬欢匆匆从身前走过,便是喊了一语:“冬欢!”
“诶!”冬欢小姑娘忙得是满脸通红,也停住了脚步。
顾大嫂笑着说:“你家主人此番回来,你可变凤凰了!”
“啊?”冬欢愣了愣,不知道啥意思。
便也是苏武孤家寡人,冬欢算是苏武家唯一一个成员,虽然是买来的下人。
冬欢倒也反应过来了,说道:“我……我忙着呢……”
说着便奔了出去,正是去接新送来的肉。
孟娘子一边来笑:“大嫂何以如此捉弄于她……”
顾大嫂摇头说:“不是捉弄与他,是让你看看,人呐,不必想太多,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好了,如此,心中就安……”
“嗯!”孟玉楼点点头,也道:“我是这般想的……”
顾大嫂并不多言,好似忽然想起了点什么,就问:“冬欢家那李成如今是个几品?头前倒也忘了问问冬欢……”
冬欢嫁了李成,李成其实这次没有直接参与作战,而是在苏州就护送着几百万贯钱去了梁山泊的寨子,苏武未归,他也是一刻也不敢出寨,每日守着苏武从朱勔那里弄来的那笔钱。
倒是冬欢上水寨去看过李成几次。
只管是苏武回来了,李成也就可以从梁山堡寨里解放了。
孟玉楼来答:“李成此番,也是个从六品。”
“哦,年纪轻轻,倒是前程远大,不像我家那口气,年岁慢慢大了……”顾大嫂说的就是女人家的家长里短。
如今这东平府,不知多少人家,议论的都是这个话题,这家混了个什么功勋,得了多少赏钱,那家谁谁谁升官了,当了都头……
独龙岗上,更是如此,虽然有那缟素之家,但带回来的赏钱,也着实丰厚,甚至也听闻学士相公回来之后,还要加赏。
甚至也有人传,若是丧父的儿子,学士相公还免费送人进学堂读书……
倒也不知真假……反正传是这么传的……
至于其他人家,那一个个盆满钵满不说,加官进爵也是不少,祝龙扈成等人,稳稳的正六品的校尉,来日再升,就是将军了。
这两日军中休沐,那军汉们一个个打马而回,好生威武气派,家中购置的东西,堆满了厅堂,谁也不少买,甚至比着买,什么布帛,好酒,肉,金银首饰,应有尽有……
吃的茶,用的碗,都要焕然一新。
便是说话都不同了,休沐回来的军汉,只管大喇喇往家中一坐,左右一看,便是开口:“我与苏相公,在那杭州,杭州那可大,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城墙,那城池里楼宇也高,那贼人可多可多,百万之贼,那杀得是尸山血海……”
只道左右都是谁?老父老母,左右邻居,家中兄弟姐妹,隔壁孩童……
一个个听得是神采飞扬……
只管再说:“那什么大官小官,那什么相公也好,将军也罢,见得我家苏相公,哪个不是有礼有节?湖州人,湖州城池也大,那湖州的湖,与海一般的宽广,那湖州人最好,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,连家中的家具,也搬来给我们当劈柴烧……也冷,那地方也冷……”
“湖州也繁华,那江南两浙之地啊,真不是咱们这里可以比的,那人家吃的用的,就是好,莫名的好……”
“我自打马进城去,那城池里的姑娘也漂亮,比咱这漂亮……”
却听老母来言:“你怎的不带一个回来?我听说有人可在那里带了女子回来要成亲……”
“母亲,我知道你说谁,说的是范云范都头,唉……我傻乎乎的,我当时没想这些啊,此时后悔来不及了……”
年轻汉子说来说去,也起身来:“来,母亲,给你的,湖州买的,说是苏绣……咱也不懂,就是漂亮,可贵可贵!母亲裁个……小衣。”
“父亲,来,孟娘子家最好的酒,孟楼春,可贵,好几坛,可莫要招待了人去,你只管自己躲着在家吃……”
“小妹,这个给你,你道是何物?玉,辽东来的玉,吊的是水碧,这般钗子插在头上,谁也比不得你有脸面……”
汉子左右在分,还有麦糖,只管往孩童身上塞。